秦姝娴后知后觉看向姜菀:“姜娘子,这是你特意准备的?”
姜菀很自然地点头道:“送盒饭的第一日,每一份食盒下不是都附赠了一张问?卷一张纸,上面的问?题都是关于你们的喜好。”
“所以?你记下了每个?人的忌口,若是当日的食单有这道菜,便?更换为其他的?”秦姝娴问?道。
“正是如此。秦娘子,你不吃鱼,往后若是大?多数学子选择次日的菜是鱼,我也?会?把你的午食换成其他荤菜的。”姜菀道。
她觉得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,既然要做饮食生意,自然是调查好每个?学生的喜好。好在县学学子不算太多,也?只有寥寥数人有忌口之物。这样一来,她拟定食单也?不需太过费神。
秦姝娴叹道:“从前饭堂的几位师傅自不必说,凡事考虑得很周到。但前些日子那位陈师傅,从未问?过我们的喜好与忌讳,每日的饭食更不会?因人而异。有几次他准备的炖鱼,我一口都没吃下去,全?拨给了其他人。”
她真心实意地道:“姜娘子,幸好是你接手了县学这些时日的午食。”
姜菀失笑:“秦娘子客气了。快些用午食吧,小心凉了。”
她不再打扰秦姝娴,从食案旁转身,却正好撞上徐望的目光。
他身为教?谕,却也?没有私下开小厨房,而是日日与学生们一道用午食。
姜菀见他眸色若有所思,便?向他略一颔首示意,提步出了饭堂。
饭堂外遍植树木,姜菀在树下石凳上静坐,百无聊赖数着地上落叶的脉络。
“姜娘子。”徐望的声?音在身后响起。
“徐教?谕有何事?”姜菀起身。
他默了默,轻声?道:“这些日子,姜娘子家中食肆生意是否恢复如旧?”
肥羊锅子和糯米桂花糖粥
姜菀淡淡道:“还好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徐望说了这话后, 两人又双双陷入了沉默。
他?涩然开?口道:“方才我听见了你与几位学生的对话。姜娘子,学堂饭食你费心了。”
“徐教谕客气?,这原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。”
这样不咸不淡的对话告一段落,学生?们三三两两地?吃完离开?了饭堂, 姜菀见状, 便同周尧一起收拾起了每张食案上的食盒。
收拾完毕, 她将明日的食单问卷整理好, 便向徐望提出告辞:“徐教谕,我们便先行一步了。”
“姜娘子?留步!”徐望忽然出声叫住她, 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?,“之前的事多有得罪, 这是一点薄礼,还望姜娘子?收下。”
姜菀没有看他?手中之物,只是摇了摇头道:“不必。”
“姜娘子?, 此物不是什么金银财宝,我想?你应当很愿意?收下。”徐望将册子?平平递了过来?, 其时恰好一阵风吹开?,拂开?了第一页。
姜菀低头看过去,却?是一本字帖集。她诧异不已:“徐教谕这是何意??”
徐望喉头轻微一哽, 温声道:“我之前见姜娘子?写得一手好字, 却?又不曾师从哪位大家, 便觉得你于此很有天分。若是姜娘子?愿意?, 就请收下这本字帖。这是我师父亲自拟写的,一笔一划皆是出自他?之手。”
他?见姜菀不作声,便道:“先前我曾问过姜娘子?是否识得我师父, 之所以会有此问,便是因?为我从你的字中窥见了些许师父年轻时的笔迹的影子?。”
姜菀觉得有些荒谬:“徐教谕折煞我了, 令师顾老夫子?名满京城,一手顾体遒劲清朗,风骨奇绝,岂是我能与之相较的?”
徐望恳切道:“我虽不才,但自幼跟随师父习字,于书法上有些心得。因?此我能看得出来?姜娘子?的字虽未经雕琢,但也颇有骨气?,若是不加以研习,岂不是白白辜负了?”
姜菀沉默片刻,说道:“多谢徐教谕好意?。只是我家中早些时候已买过字帖——”
徐望闻言道:“想?来?姜娘子?确实对习字之事有兴趣。市面上的字帖或许不适合所有人,这本字帖是我当年初学时用的,私以为更适合姜娘子?一些。”
他?见姜菀神情平淡,又道:“还望姜娘子?能收下,免得让我抱憾在身。”
姜菀正欲说什么,却?听见远处传来?学生?呼唤徐望的声音。他?闻言,上前一步,还未等姜菀反应过来?便将那本册子?塞进了她手心,随即转身疾步离开?,徒留姜菀目瞪口呆,手无措地?攥住书脊。
“二娘子?,这——”周尧试探着出言。
“罢了,”姜菀低眸看着那本册子?,“我们走吧。”
又过了几日,天气?愈发寒冷,晌午一过,天色便暗沉了下来?,不多时又飘起了雨丝。
姜菀恰好接了姜荔回来?,刚一进门?便忍不住呵着手取暖。思菱和宋鸢倒了热热的姜茶,姜荔捧着杯盏,道:“还以为会下雪呢,谁知是雨。”她皱了皱鼻子?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