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是不请自来的。洛千淮点了点头,算是不再计较,却不知姜娘子心里却在不断吐嘈。
这位高夫人身为死了丈夫的寡妇,膝下又没有半个子女,在大豫其实是可以改嫁的。
但她不舍得定侯夫人的身份,执意要替先夫守节,那就该在家里好好待着,别出来到处应酬。
可那人偏偏又不识趣,每日里打扮得金尊玉贵,跟没事人一样出席各种宴会酒席,也不管人家给不给发贴子。主人看在定侯一脉的面子上,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逐客的事来,反倒让她的气焰愈发嚣张,竟然想要喧宾夺主,连府上正经请的客人,也想要干涉一二。
虽然自家夫人对这位景大娘子,并没有安着什么好心,可是一码归一码,稍后还是要跟夫人好好说道说道才是。
姜娘子这般想着,面上的笑容却愈发真挈动人:“景大娘子,这边请。”
辛府的院子太大了。洛千淮走得脚下微酸,方才到了后院的正堂之外。听姜娘子的意思,辛夫人正在里面款待几位好友。
姜娘子通禀过后,便有女使上前打开帘子,请洛千淮进去。
辛夫人生着一对丹凤眼,眼角微微向上挑,只是眼下暗沉发青,便是经了脂粉的掩饰,也仍然能看出憔悴之色。
洛千淮一进来,便有无数目光聚焦在她身上。这其中并没有高夫人,显然她并不属于辛夫人的好友之列,也不知道是之前就不是呢,还是在定侯死后才被剔出去的。
洛千淮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,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觉。
只是七八个内宅妇人而已,除了上首的辛夫人射过来的目光里,杂着经过了掩饰的恨意之外,其他人大多是以好奇为主,自然也少不了傲慢与轻视。
全都得罪个遍
“这位便是最近名噪西京的景大娘子了。”辛夫人霍琇挤出了一个笑容,向着众人介绍道:“不仅医术出众,还得了陛下赐婚,不日就要成为襄侯夫人了。”
这些事,在座之人都有所耳闻,但还都是第一次见到洛千淮本人。
当下便有人笑道:“当真是生得雪肤花貌——也就是陛下年纪尚轻,不识男女之事,否则哪里就能便宜得了襄侯呢。”
洛千淮抬眼看时,见说话的这位,生着一脸有如银盘般的满月脸,眼鼻唇却是相当细小,看上去有些莫名的滑稽感。
一位瓜子儿脸,细柳腰的夫人开口接话:“景大娘子实是好福气。襄侯刚入京时,我曾见过一回,当时惊为天人——没想到你却有这等造化,能嫁得那般俊逸人物。”
她话音未落,便有人嗤笑一声:“姚夫人莫要说笑了。谁不知道襄侯眼下是什么模样?手脚俱废,说不得便连房都未必能圆成,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嫁过去,怕不就是个守活寡的命?”
她的话刚一落地,便引起了另外几位夫人掩面而笑。
她们都是家世优渥的贵妇,对于陛下跟襄侯之间的那点子微妙关系,早就洞若观火。
陛下不待见襄侯之事,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,所以众人言谈之间,也没有半点客气避讳的意思,完全没把这样一个有名无实的侯爷放在眼里。
连带着眼前这个掖庭丞出身的外室女也一样。
谁都能猜出来,陛下之所以选择她,并非想要施下什么恩宠,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人。
曾经是这片江山名正言顺的正统继承者,却被匹配了个连寻常官员都看不上的内官之女,要说是一片好意,谁信?
霍琇就坐上在首眼漠然看着,半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。
今儿这屋内的几位夫人,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。家世就不必说了,丈夫要么是公卿,要么就是外放的一州主官,总之都是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夫人。
她们之中,并没有跟王家和崔家走得近的,家中也从无人寻过景大娘子看诊,性格更是相对保守,对于女子节操极为看重,尤其厌恶这等抛头露面的低贱医女。
星璇之前因着那位高夫人,心里已是压了底火,现在听到这些话,根本就按捺不住。
“天子赐婚,本是金玉良缘。想不到诸位夫人,对于这桩婚事,竟然有这么多不同的看法,这倒是奇了!婢子回头便把这些话好好地向外宣扬宣扬,要是哪天传到陛下耳朵里,事情可就变得有意思了!”
笑声嘎然而止。几位夫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又一致将目光投向了上首的辛夫人,全都瞠口结舌,满脸都是不敢置信。
她们方才,是被一个小宦之女手下的小小女使,给数落了一番吗?简直是尊卑不分,匪夷所思!
辛夫人唇角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,并没有替她们开口说话的意思。
但这种沉默,本身就是一种态度。
方才最后说话的那一位,也就是太常卿续娶的夫人万氏,这会儿第一个开了口。
她跟霍琇一样,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,容貌生得不俗,右唇角上生了一颗鲜红的朱砂痣,既醒目又喜庆。
“景大娘子自幼未受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