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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愿已了,本位面胡虏已经平定,天下已然安宁。

所以,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高分通关愿望,整个就是一种无欲无求、云淡风轻,特别松弛的状态,反而走过了一段与众不同的人生。

刘琨进入副本的时候,崖山海战已经结束整整十年,文天祥的骨灰也已经归葬在庐陵七年多了。

三百年故宋终须履寂灭,元朝的统治已经无比稳固,再也不可能撼动。

逝者已矣,生者永念,历史的洪流却终究要滚滚向前。

刘琨唯一所能做的,仅仅只是走遍大江南北,用自己余生的行迹,寻遍宋人的故国故土,唱彻一曲苍凉的悼宋之音。

他与一位又一位的亡国遗民会面,去过一处又一处黍离萋萋的荒草故地。

他在宋帝陵前,见到了在坟头种满冬青,留下守陵的林景熙。

林景熙在翻阅着陆游的遗言诗《示儿》:“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无忘告乃翁。”

那支笔分明是有些颤抖的,残砚缺笺,一字一顿难以成文,却还是用朱砂般的血色断断续续地写道:

“床头孤剑空有声,坐看中原落人手……来孙却见九州同,家祭如何告乃翁。”

空有此恨,复能说与何人听?

林景熙死之前,托付刘琨将这封纸笺带到陆游灵前焚烧,以告九泉。

刘琨应下,踏上了前往山阴的旅程。

他途径金陵城,见到了白朴。

被后世称为「元曲四大家」之一,但一生皆以亡国遗民自居,未曾仕元,终老乡间。

二人在苍茫的长江边对饮,遥望着故国荒城,白朴的声音悠远而哀伤,渗入凄风,缓缓飘向了远方:

“遥望石冢巉然,参军此葬,万劫谁能发。桑梓龙荒,惊叹后、几度生灵埋灭……”

昔日繁华地,今日成孤冢,对于侥幸存活下来的人,除了伤时纪乱,哀心泣血,还能做得了什么?

刘琨继续行船北上,途经一处山上僧房借宿,寻访遗民蒋捷,二人共同在檐下聆听一场冷雨。

那真是一场隔世经年的雨,苔痕春草,前尘湮灭。

当年,蒋捷年少登科,因为一句「流光容易把人抛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」,备受朝野的赞颂,甚至被称作「樱桃进士」。

如今,白发如雪的僧人坐在静庭前,用一阙《虞美人》,为自己的一生写下了注脚:

“少年听雨歌楼上,红烛昏罗帐。壮年听雨客舟中,江阔云低、断雁叫西风。

而今听雨僧庐下,鬓已星星也。悲欢离合总无情,一任阶前、点滴到天明。”

蒋捷告诉刘琨,其实他的少年听雨歌楼,是在宋末高中进士,壮年的客舟听雨就是在外抗蒙。如今听雨僧庐下,就是宋亡后避元隐居了。

一首小词,短短几幕的光影变幻,一生一世、王朝兴衰的风云波折都在里面。

千情万绪,风月皆悲,哪堪回首?

刘琨继续前行,独自跋涉于茫茫山河,他走得很远很远,芸芸众生的纷扰皆已隔在尘寰之外。

他在富春江的西台,见到谢翱背负长剑,缟袂如雪,孑然敲着玉如意为文天祥招魂。

“残年哭知己,白日下荒台,泪落吴江水,随潮到海回……”

他在浙东故地,见到了宋词的最后一位作者张炎。

后人选宋词,往往至他而止,以苍凉的语调摹写亡国哀恸,半生清贵一至沦落飘零,辗转入市井,冷眼看遍了春秋冬来,兴衰荣辱。

玉老田荒,终归心事已迟暮。

刘琨在临安之外的秋江上,见到了遗民周密,他正写着一本回忆录,记叙当年中州全盛日的《武林旧事》。

那些金阕朱颜物华星彩锦绣繁华,那些钗环风流玉络雕鞍琳琅春风,都化作一行行波光流动的字痕,从笔端坠落,渗入了氤氲开的满纸清泪。

他还见到了周密的故友,后来与其分道扬镳的赵孟頫。

一个入元,一个留在了深山古林,不履尘土。

刘琨在见面前,也曾质疑过赵孟頫在宋亡之后的变节仕元,天下人皆可仕,唯有赵孟頫作为帝王宗室,最亲近的血裔,是最不能、也最不应该为新朝入仕之人。

然而,真的相见,才发现这也不过是一个被裹挟在命运洪流之中的可怜人。

有人选择为国殉身,一炬而焚,有人辗转飘零于世,以书画之巨笔,再续世间文脉。

他这般向对方感叹:“怜君多才,何意偏托生为赵宋宗室呢?”

赵孟頫也在叹息:“「故国金人泣辞汉,当年玉马去朝周」……在新旧时代的夹缝里来来去去,起起落落之间,挣不脱,看不得的,便是我了。”

刘琨的最后一站,又过了十年,去见了那位在天幕上出现过许多次的水云先生汪元量。

当年,他作为宫廷琴师,因为宋廷的覆灭而随两宫被掳北上,在北方的苦寒之地,一待就是许多年,才获准黄冠归去,回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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