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迈的只剩下一口气的老家伙,问啥都说不知道。
来自长安的斥候们生怕这些老家们被吓死,免得说不清楚,就把自己怀里的干粮给老家伙们留下了。
“明明没牙,啃锅盔却啃的像狼一样。”
因为没了负重,李承修就去充当了一阵子的斥候,回来颇有感慨的道。
云瑾皱眉道:“他们很穷吗?”
李承修道:“把那个吗字去掉,他们就是很穷,当年我去西南作战的时候,还以为最穷的是那些蛮人,没想到这地方就跟长安隔着一座秦岭,就他娘的穷成这样,告诉你吧,有两个老汉干脆就没有裤子,腰间绑着一张破兽皮,比蛮人还要像蛮人。”
云瑾道:“好,下一次出斥候的军务,我也去。”
正在闭着眼睛打瞌睡的温欢勉强睁开眼睛道:“那地方不适合你这样的人去看。”
云瑾道:“我们去河北道的时候,也不是没见过穷人,我不是去看热闹的,而是想实际看看人到底能承受怎样的贫穷,依旧能坚持活下去,而不生反意。”
李思在一边道:“人穷了就该造反吗?”
云瑾道:“阿耶说过,人要是劳苦一生,还能穷到极致,那就一定是世道出现了问题,如果还不知道去当贼寇,山贼打家劫舍,或者揭竿造反,那就活该被饿死。”
李思道:“这话我听着怎么不对劲啊。”
温欢在一边道:“先把你的身份从安定公主哪里撤退出来,重新回到云氏门徒的身份上,这句话就很容易理解了。”
李思道:“造反要死人的。”
狄光嗣道:“死掉一大批人之后,剩下的人就能吃饱了,这也是师父在讲授王朝周期律的时候讲过的话,你不会忘记了吧?”
李思挠挠自己的额头道:“我不喜欢这些课业。”
云瑾道:“我们来西南,其实就是来上实践课的,所以啊,有必要实地看看,实地感触一番,看看他们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,这很重要啊。”
李思道:“反正我不喜欢,你们一定要带程家六兄弟去,遇到危险让他们上,逃跑的时候让他们断个后啥的,我觉得挺管用的。”
云初大军的军纪是出了名的严苛,长安府兵们对此都有耳闻,所以,大军过处,虽然达不到秋毫无犯的程度,对道路两边的百姓也算和蔼。
虽然树上成熟的橘子啥的难以保住,至少被老百姓们抱在怀里的鸡,还没有人去抢夺。
云瑾一行人身为斥候,所以没有走大路,而是散开了钻进了道路两边的村子,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伏兵。
绿水环绕,苍松翠柏郁郁葱葱,胡乱的散落着十几幢竹楼,村子的模样确实美的不像话。
只是看到那些黑乎乎的人之后,环境带来的所有美感就在一瞬间消失了。
温柔瞅着一个脏的几乎没眼看的小娃子对云瑾道:“河北道缺水,那里的人不洗澡可以理解,这里的人不缺水,看样子也不缺柴,为啥不知道把自己洗干净呢?”
云瑾道:“我觉得一定是有原因的,我们今天就要找出这个原因。”
狄光嗣朝四周看了一眼道:“那里有一座很大的竹楼,竹楼上还有瓦片,门楣上还涂了漆。”
李承修瞅一眼道:“一家富户罢了。”
云瑾看了好一阵子才到:“不对,这一家跟周围的所有人家都不同。”
李承修道:“哪里不同?”
云瑾道:“这一家的富裕程度高于其余人家百倍以上,这里距离周边城市很远,堪称是一个山窝子,周围没有工坊,也看不出有矿藏的样子,所以,我很想知道这一户人家到底是怎么富裕到这个程度的。”
权力致富
张家凹里的大人对云瑾他们这群当兵的避之不及,那些乌漆嘛黑的孩子却一直在看温欢啃锅盔。
温欢随手掰下一块锅盔朝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女孩丢了过去,小女孩愣了一下,那块锅盔就被一个小男孩给抢走了。
还以为小女孩会哭,没想到那个光屁股的小女孩凶猛的向那个光屁股男孩扑了过去,再然后,一群小孩子就扭打在了一起。
云瑾看一眼温欢道:“民风彪悍。”
温欢想了一下,又掰下来一块锅盔丢给了那个被挤出来的小女孩,小女孩得到锅盔之后,第一时间就塞到嘴巴里,甚至来不及嚼,伸长了脖子就要把干硬的锅盔往肚子里吞咽。
此时,一个更小的孩子爬过来,被那个小女孩抱住,小孩子径直伸出脏黑的小手就从小女孩的嘴巴里掏。
看着鸬鹚一般给那个更小的孩子喂食的小女孩,狄光嗣取过自己的水壶,往那个小女孩的嘴巴里灌水,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给这个小女孩喂水的话,她很可能会被那一块锅盔给噎死。
两块鸡蛋大小的锅盔而已,自然经不起这么多的孩子抢夺,也不知道那群孩子有没有抢到锅盔,也不知道锅盔被谁吃了,总之,他们不抢夺了,只是看温欢的眼神绿幽幽的。
云瑾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