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浪滔天。
水下那巨大的黑影,以巨浪倾覆了钱家货船后,再次卷起巨浪,朝着不远处岸上的钱家货栈狂涌而来。
这处货栈距离运河河面约莫有十丈的距离,临河修建,可那再度汹涌而起的巨浪,却像是想从水中一直拍打到岸上。
站在岸边的人群,目睹着这一幕,已然是惊恐地尖叫了起来。
以货栈所在的位置,完全是在岸边,这骤然腾起的滔天巨浪,若是冲上岸,不知要坏了多少人的性命。
即便是一些颇有资产的商贾,这时也是呆若木鸡,巨浪涌动的方向是钱家货栈,可这样跨越数十丈涌入岸边的水浪,又哪里可能只侵袭一处,那灌入的滔滔运河之水,足以摧毁码头上大多数人赖以谋生的生计。
哇地一声,岸边有人就当场哭了出来。
如今世道艰难,中州虽比起其他处好处许多,可这运河日衰,靠着着运河吃饭的底层人的感知最为真切,谁没有活计可干,谁家的工钱又下降了,市井里的米面又涨了多少,一切种种,对于富贵人家或毫无察觉,可下面的人就已经快要濒时。
而等那些真正有家底的富贵人家感觉到,物价高涨,世面沸腾,却是不知已经多少人家破人亡,流离失所,又有几多死在在运河水里,喂了鱼虾水鳖,毫无动静。
“杀千刀的,这……这好好的大运河,怎地、怎地就生出了这祸患来?!”
岸上的一位商贾失神片刻,陡然双目突出,眼眶赤红,咬牙切齿地叫嚷了起来。
他体型胖大,衣着也算光鲜,比起这码头上的穷哈哈们,算是颇有资财,可这财货都在这码头的诸多货栈仓库里,若是一场水冲了,不知要造成多少损失。
眼望着那浊浪汹涌而来,就要淹没了码头,这商贾一时甚至忘却了安危,撸起袖子,就想要往码头的货栈里冲去。
“东家,去不得啊!!”
“这一去命就没了!”
在这商贾身后,一个管事和一个护卫,死死将这商贾抱住,不让对方做出冲动之举。
哪怕两人明知这商贾的家当有大半都在那货栈之上,可望着这宛如天威发怒的巨浪,如何敢真的放对方离去。
“禁妖司的人呢?还有郡城里的那些士卒,快来除妖啊,快啊!!!”
在这商贾旁边,又有一个差不多的商人大声嘶吼了起来。
他们走南闯北,对于妖魔鬼魅之事知晓倒是远超过普通百姓,甚至朝廷的各个职司衙门,都了如指掌。
眼瞅着这一个浪头下来,打在码头上的无数货栈仓库,就要让自家苦心经营半生的家当给统统毁去,一个个都是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。
哄闹的人群在周遭沸腾,哭喊有之,痛骂有之,侥幸逃过一劫有之,甚至在这等危急关头,依旧有人不肯逃离,从各处摊位地面里,攥出了一些不值钱的零碎。
而就在众人眼看无望之时,忽然运河岸上有人高声呼喊了起来。
“有人来救我等了!”
“是个书生!!”
“神仙,是神仙!”
杂七杂八的声音不断响起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眨眼间掀起的巨浪上空,一个人突然出现的人影身上。
裴楚浮于空中,望着运河浊浪滚滚袭向那码头住的一家货栈,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桐木板,朝着巨浪涌向的方向轻轻一划。
地面之上,顷刻间那些码头似乎崩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一般,左右露出了再度延伸想远处运河的宽大河道。
滚滚而来的运河之水,尚未靠近码头,登时受到了被裴楚以桐木板划出来的河道引流,巨大的水流迅速朝着两边分流而去。
“画地成海!”
法曰:用桐木板一块,长四寸七分,宽二寸,于庭中挖一坑,深一次二寸,用黄绢书水字,包桐木板在内埋土中,十日后取出祭炼。面向桐木板念咒七遍,取天罡炁七口吹在朱笔尖上,用笔画符于桐木板上。施法用桐木板在地上一画,立成河海。
这门道术裴楚自修习以来,一直未曾显露过。
一方面是桐木板祭炼不易,他也是在进入平州前,就已经开始炼制,此后又寻找天时,取了天罡炁,到了如今才算是真正祭炼有成。
“画地成海”这本道术,在裴楚看来是偏向于炼器,祭炼法器施展术法,不过真正的效用,以他而今的法力水平,想要立成湖海还做不到,但在码头前划出两条泄洪的水渠小河,却不是难事。
那涌动的浪头在打进码头十多丈之后,水流登时急速地朝着两侧被划出来的河道,快速倾泻了出去,只不过以那运河上席卷而起的滔天巨浪,这仓促之间,并不足以完全能够阻止。
裴楚抬手一招,周遭气流涌动,顿时就起了一阵大风。
那风最初不过只是围绕着裴楚身周的疑虑,继而就猎猎有声,转瞬间便呼号尖啸,以裴楚为中心形成过来巨大的龙卷风。
迎着那从运河之上疯狂席卷而来的巨浪,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