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叔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,好不容易放假,又赶上中秋三倍工资,多赚一点,他手里就能不那么紧巴。
“你呀,”张叔皱眉,“去六楼吧,那边布置明天宴席会场,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,跟杨主管说我让你去的就行。”
“谢谢,麻烦了。”林小一难堪地垂下头。
“说什么呢臭小子,”张叔一巴掌拍到他后背上,朝电梯摆摆手,“去吧。”
六楼是整个店最大的一个厅,平时只接待大型宴会,一场下来得小几十万。布置会场也不是个轻松的活,午休的时候林小一难受,员工餐只吃了几口,全吐了。
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下班,正换衣服,门被敲响,是张叔。
林小一应了一声,他拎着一个红纸袋走进来。
“喏,叔给你留的月饼。”张叔把纸袋放到桌子上,在旁边椅子坐下,“晚上店里聚餐你真不来?”
“谢谢叔,你们吃,我想早点回去休息。”嗓音比早上那会听起来更哑。
“你呀。”张春周叹了口气,嘱咐他:“回去路上买点吃的,感冒严重别硬挨,钱不够就跟叔说。”
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,掏出车钥匙站起来,“要不还是叔开车送你回去。”
“真不用了叔,谢谢,”林小一换好衣服,没细看纸袋里的东西,把柜子里的塑料袋拿出来卷一卷,也装进去。
外放的对讲机没关,一直有人询问张经理人在哪,他不在,前厅没人敢开席。
“都在等你,快去吧,我真没事。”林小一说。
“那行。”
俩人一块走步梯上的一楼,张春周一路送林小一到酒店门口。
看着林小一清瘦的背影,张春周心里愈发不是滋味。
好像认识这孩子的五六年里,林小一跟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“没事”。
外面张灯结彩,人来人往皆有同伴,偏偏林小一形单影只。
张春周忍不住掏出烟和打火机。
走出几步,林小一突然想起什么,回过头,看到张春周还在店门口没进去,他正在低头点烟。
“中秋快乐,张叔。”
张春周点烟的动作停了,意外地看着他,怔楞半晌后,欣慰地点了点头,笑着回道,“中秋快乐,小一。”
如果说非要找人道一声中秋快乐的话,好像林小一周围只剩这么一个人,能说上这句话了。
晃悠到家胡同门口,时间不早,超市正准备放卷帘门儿。
林小一小跑几步,赶在关门前一刻买了两包方便面。
感冒了会想吃点热乎的、带汤的东西,他
平日这个时间的胡同漆黑一片,今天大抵是过节的缘故,各家各户熄灯晚,显得比往常明亮许多。
三个混混似的半大小子,脸上带笑,正围着个人拳打脚踢。
“你那破烂玩意儿喂狗狗都不吃。”为首的飞机头抬脚踢开乞丐护住头部的胳膊,手里拎着一兜不知名的浑浊液体,液体将塑料袋坠的滚圆。
“老子愿意给你带饭是给你脸,给老子好好尝尝,啊。”他狞笑一声,后退一步,将手里东西抬高,另只手捏着塑料袋的一角,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冲倒地的人头顶倒下去。
液体飞溅,另外两个同伙嘴里咒骂着什么,直往后躲。
地上那人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,佝偻着身子,整个身体蜷成一团,一动不动。
整个画面突然与林小一某段记忆里的,某只已经死掉的动物,身影诡异地重叠起来。
压不住怒火,林小一大喝一声:“魏远华!”
飞机头闻声刚转过身,没等看清楚来人是谁,先吃了一脚。
他被踹得站不稳,崴了脚,竟然一屁股坐进旁边垃圾堆。
林小一站在面前,居高临下指着他:“魏远华,平日里学校欺负人欺负惯了,现在脑子有问题的乞丐你也要刁难,有意思吗?”
因为嗓子坏了的缘故,说出的话没什么气势。
魏远华不知道从哪半路杀出来这么一个破锣嗓子的程咬金,看了看自己沾满的污水的双手,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林小一。
他愤怒起身,一把抓住林小一的领口怼到墙上,“你算什么东西?”
“平时挨骂都不吭声的废物,今天为个乞丐强出头,”他低头啐了一口,余光瞥到地上的乞丐,想到什么,怒极反笑,有针对性地侮辱人,“怎么,难不成这要饭的是后爹?”
揪着领口的脏手距离林小一很近,一阵阵馊味止不住地往鼻子里钻。
他嫌恶地扭过头,皱眉答非所问:“放手,你手上味儿太冲了。”说完愣是没忍住咳嗽两声。
魏远华脸都气绿了,另只手抬起来攥成拳就要招呼下去,旁边两人惊呼:“魏哥小心!”
魏远华:?
要小心也是林小一小心,关他魏远华什么事。
眼看拳头就要砸到脸上,魏远华的手腕却突然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