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江沉默了一会,手指在屏幕上点动,“看了这个你就明白了。”
屏幕上是一份份雪白的医院证明材料。
由中研院附属医院提供,包括重大手术记录,病危通知,诊断证明,以及,基因测序报告。
“宁迦渡不是宁安之夫妻的亲生儿子。”
“确切地说,他是他们两人制造出来的试验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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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验品?
“什么意思?”景泽阳问。白纸红印的病危通知一张张弹出来, 触目惊心。
老江也有点难于开口,最后,还是选择从头讲起。
“我们调查宁迦渡时注意到他一直在吃药, 去医院调查,发现了这些。”
他打开基因测序报告, 时间是二十三年前。
“宁迦渡的父母都是科学家,他们智商高过常人,又都是研究脑功能的,所以,我想啊,他们就萌生了制造一个最完美的实验品的想法。”
“他们筛选出两个人最有优势的基因,制造了一个孩子。然后…”
一份病历记录被调到屏幕上放大,患者照片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。
“从出生起, 监测他的大脑,作为论文的数据。”
景泽阳放在桌面的手慢慢攥紧, 寒意从脚底漫延至全身。
“那这些手术记录和病危通知呢?”他问,声音同样紧绷。
“后来他们不满足于单纯的记录,他们尝试开发这个孩子的大脑功能。药物, 神经电生理刺激,还有开颅手术。手术就有风险, 病重都是寻常的。而且,这只是医院里能找到的记录,中研院他们有独立的实验室, 估计实验没少做。但是中研院不配合,我们找不到证据。”
老江说到这里, 仿佛也觉得太压抑, 喘了一口气。
“这孩子, 遭了不少罪啊。”
老江让图片一张张播放,从懵懂的婴儿到可爱的孩童,再到青涩的少年,照片里的宁迦渡一点点成长,越来越美丽,也越来越苍白,那双琥珀色眼睛中的光华逐渐黯淡,最终冷却麻木。
景泽阳只觉得心房被狠狠揪紧。
一瞬间,宁迦渡的一切都有了解释。他异于常人的超高智商,他的脆弱敏感,淡漠孤僻,他对人情世故的陌生与迟钝。
他从未感受过爱与关怀,一颗心早已封闭,又怎么接纳和回报?
任谁处在这样的处境,不疯狂就不错了。
那两个混蛋!
景泽阳只恨自己高中时为什么没有多了解宁迦渡一点,那应该是宁迦渡最痛苦最孤立无援的时候。偷偷喜欢上自己还被冷淡疏远。
他想起他倔强挺直的细瘦背影,疏离的眉眼下不知隐忍了多少苦楚。
景泽阳闭上眼,悔恨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。
“你知道吗?”老江突然道。“那个魔术师说得也没错。‘若世界总是待我以恶意,我又该如何报之以善良。’”
“他们的经历太相似了,魔术师疯魔了,宁迦渡呢,不可能没有恨。就这一点来说,他就有充分的作案动机。”
景泽阳睁开眼,此时的他看起来像一头沉默的野兽。
“所以,你也认为是他杀害了父母?”
老人叹口气,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。
“感情上我不愿意相信,但事实很可能就是如此。”
他打开一份全是照片的文件夹。
“这是在宁迦渡房间里搜到的东西。”
一罐气体合成器,“里面有残留的化学试剂,可以产生一氧化碳气体,宁迦渡说不出哪儿来的。”
几张手绘的水彩画和素描。
“这几张画被你们特装部队拍照了,网安的事我插不进手,似乎也有问题。”
“光是这几样就对他十分不利。”
景泽阳沉着脸,在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件里看到了一个东西。
那是一个红色封皮的笔记本。
太过眼熟,连页边卷曲的弧度都一样,他甚至还记得它纸张的质感。
“这个,我能看一下实物吗?”
景泽阳指尖点在屏幕上,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,但抑制不住地有些激动。
在游戏里宁迦渡极其在乎的“男朋友”笔记本,他几次三番想看,又几次三番被阻止,耿耿于怀到现在,原来在现实中真实存在。
终于能知道那家伙是谁了!
老江很快取来了。
笔记本拿在手里的感觉与游戏中一模一样。
难道那个时候就和人好上了?
景泽阳带着股戾气一下子翻开,随即顿住了。
第一页就几个字。
“社会活动小组讨论记录本”
笔锋叛逆地切过横线,这不就是他自己写的字吗!?
他快速又往后翻了几页。
平平无奇的小组讨论记录。真的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