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做宦官,就得明白一个道理。
所谓权势,过期不候。
东厂督13
人心惶惶。
摔砸声响起,慧娘心里一跳,讪讪出声,“督主,您瞧,咱们也是敞开门做生意,您这么一通打砸,惊了客人,往后的生意,可不好做啊。”
“后院还安置着一堆姑娘们,要被粗手粗脚的莽夫撞见,可不得羞愤欲死。”
楼上楼下的人全被赶到了一起,这么一番对峙搜寻的功夫,该跑的早跑了。双眼在人群堆里逡巡,目光微顿,还真瞧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,正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。
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,畏之如虎的纨绔子们哆嗦着肩膀,往人群里缩了缩,心里暗暗叫苦,怎的听个曲喝个茶,还能如此倒霉碰上这尊杀神。
纨绔子,沈言双眼微动,一副画面挤进脑海,风月楼,季山河。骨节轻敲膝头,为跟踪告密的副将,假扮女子混入花楼,结果被宿醉的纨绔子强上,还被掳去府中当个一段时日金丝雀,日夜操劳。
这般理由,如此进展。
想到这,他心里不由古怪,那册子,作画之人当真不是对季山河恨之入骨?
青衫男子端坐于堂,孔武有力的内监力夫侍其左右,越发衬得他清瘦纤弱,然而,在场之人无一敢轻视他,威名赫赫,执掌大权。闫闪廷
纵然近些年来深居简出,众人仍未忘记那年宫廷之变,东厂血染京城的壮举,越发不敢发出一丝声音,生怕一声令下,就血溅当场。
不知眼前的提督心中所想,自知花楼经不起查,双眼不由掠过张灯结彩的大柱,垂眼,试图劝说眼前人高抬贵手,借着袖子的遮挡,慧娘凑到男人跟前,巴结媚上,“当然,若是督主亲临……”
强塞过去一锭成色极好的小金条。然而,还没碰到男人的手,就被斜伸出来的手给拍掉了,“也不看看什么成色,督主还缺这点货色。”
风风火火的身影掠过。
“哒。”金灿灿的金子落在地上,发出轻响。
感觉到周遭打量嘲笑的目光,脸上的谄笑一僵,仿若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脸上,慧娘何曾受过这般委屈,但是,为了大汗的伟业,她硬生生忍了。眼底划过一丝狠色。
待八旗铁蹄踏破中原,定要让这些走狗阉奴不得好死!
“是是,都是奴家……”
压根没有理会女子斡旋之言,陈赦低头,脸色难看,低声道,“督主,我……”
“回去再说。”
没有错过在场人的神色,混杂在人群中,有几个有明显外族特征的走商,这里的管事,沈言分了一个眼神过去,五官平和,没有明显异域风情,行走动作间却是泄露了端倪。
沈言沉吟,“所有人,通通带走。”
慧娘猛地抬头。转眼,看向人群中的几人,目光微闪。
“冤枉啊。”
“大人饶命。”
此起彼伏的讨饶喊冤声响起。
“督主?”陈赦懵然,这,这里头也有好几百号人,就这样,说捕就捕了?他们甚至还没有手令。
这到底查的哪个案子?
不是他们自发探查贩粮通敌一案的幕后主使?要暗中行事?
风月楼的背后靠山可是圣上的皇叔,老王爷,与先帝情同手足,在皇室中,地位颇高。得罪了他,便是圣上想护,也少不得一通责罚。
一片喧闹声中,男人站了起来。哭喊声一滞,复又哭喊的更加大声起来,情真意切,闻者伤心。
然而,不管是群龙无首的缇骑,还是东厂鹰犬番役都习以为常,不为所动,番子听令,呈合围之势,将中间瑟瑟发抖的羔羊们看紧了。
时刻紧盯阉狗动作的慧娘心里一紧,却见对方目标明确,向那三人合抱的柱子走去。眼神一厉,垂在袖间的手微动。
混在人群中的突厥人突然暴起,砍向最近的人,“噗嗤。”弯刀挥砍,血色氤氲。
“救命啊!”人群一阵骚动。求生本能驱使,众人连滚带爬地往外逃。惊惧之下,爆发出的强大力量,竟冲破了番役的拦截。
仗势欺人的番役哪里见过这般动静,拿着刀的手不住颤抖,下意识大喊,“通通不许动,谁再敢动,格杀勿论!”
极快地反应过来,陈赦暗骂一声。骤然拔刀,迎了上去。粗通拳脚的四大内侍亦悍然出手。
然而,被凶狼驱使的羔羊哪还有理智可言,面容惊惧扭曲,死死盯着大敞的门口,竭力向生的方向奔跑,我不想死啊。
不期然被人群冲散,无法靠近,陈赦气急,“你们……”
余光瞧见吓得呆傻的番役们,大喊出声,“蠢货,赶紧拦住他们啊!”
听到这声,惊惧的百姓跑的更快了,拼命推搡着挡路的人。
混乱中,被携裹前进的人群不甚摔倒在地,后来的人不管不顾,踩踏其上,哀嚎混乱,自幼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们,哪里见过这种动静,双腿发软,冷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