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,您怎么来了?”
老板娘到得门口,一阵香风顿时扑面而来,将时谨礼脸上的符咒吹得乱飞。老板娘注意到他,伸手一指:“这位就是贵客?”
时谨礼不吭声,只等那鬼解决,那鬼点点头:“三清天上下来的贵客,不得无礼。”
老板娘一听,害呀一声,顾不得身边那扶着她的小人,一手扯着裙子两步跑下去,凑到时谨礼面前:“真是三清天下来的?不像啊。”
她眨着眼睛端详时谨礼,似乎想要看看那一堆符咒之下长了一张怎样的脸。
“眼熟啊,”她说着就伸出手,想要摘下时谨礼贴在脑门上的那张符,“好像在哪里见过……”
“夫人!”雕花面具一个箭步上前,握住那只白皙的手腕,“他随鬼王前来,是城主的贵客!”
时谨礼眉峰一跳,鬼王?
老板娘听了,两只眼睛滴溜溜一转,松了手转身往回走:“好好好,贵客,我这等贱妾怎能一睹尊容?”她路过地上那快把肺咳都出来的人边上,提腿踹了他一脚,“你当老娘这儿是什么地方?”
时谨礼动了动,想上前说些什么。地上那明显是个人,他不能见死不救,但雕花面具第一时间侧身挡住他,轻轻摇了摇头,示意不要多管闲事。
两人继续往前,时谨礼不住回头,见几个打手上街将地上那人架起来往回带,那人已经咳得不行,血混着内脏碎片,大口大口地从嘴里喷出来。
老板娘站在街上,等几个打手都进去了,才提着裙子上楼梯。这时,她似有所感地回过头,看见时谨礼,朝他抛了个媚眼。
“那是来做生意的商客,”雕花面具如此介绍道,“鬼市有鬼市的规矩,谁敢违背,就得付出代价。大人不必忧心,此些不守规矩之人在阳间也做不出好事,迟早都是要下地狱的。”
话是怎么说,但那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,时谨礼的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忍,他唉地叹了口气,没多说,只沉默地跟着那鬼。
一人一鬼又走了许久,时谨礼这才发现除了刚才见过的那倒霉蛋外,所有来到鬼市的人都是极守规矩的,甚至表现出了极大的尊敬,这是在阳间都不常见的。
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抱有敬畏和恐惧,这样的敬畏和恐惧在鬼市中被无限放大,变成了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。
因为货品稀少,有的店铺实行拍卖制,价高者得,内外人头攒动,叫价加码声此起彼伏。
“我出二十功德!”
“三十!我出三十!”
“我出五十!”
……
时谨礼被那几十功德的声音吸引,循声望去,见四个戴兔女郎面具的女孩站在高处,共同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。
“那是什么?”他问。
雕花面具闻言去看,唔了一声:“奴……我也不大清楚。”
于是时谨礼跟着他继续往前走,在他们终于抵达长街尽头、将要拐进另一条街道时,时谨礼回过头去,见刚才那家店的老板娘带着那个扶她的小人走过来,烟杆在那小人脑门上磕了两下,把斗里的烟灰倒出去,这才拨开拥挤的人群往另一家店铺里进。
雕花面具带他拐进去的,与其说是街道,倒不如说是条小巷,一人一鬼穿插在鬼市各种檐牙高啄的建筑中间,许久才豁然开朗。
那鬼带着时谨礼从巷子里钻出来,时谨礼仰头去看,面前是一栋四层小楼,顶有四角,皆悬红灯笼,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无字匾,左右各挂了两个颜色各异的灯笼,上书“春夏秋冬”四个字。
“大人,请。”
楼门前没人,雕花面具率先上前打开门,朝着时谨礼做了个手势,请他进去。
一阵阴冷的风随着门开从楼内吹出来,与此同时,时谨礼口袋中的枯荣鼓突然剧烈颤动起来!
他立马抬头去看,门过之后就是大厅,只见那厅中空无一人,唯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立于坐榻之前,双手负背,仰头去看挂在墙上的画像。
他身披墨黑暗纹绣龙袍,长发束于头顶,以一支洋溢着璀璨星光的长簪挽起,听见声音,他转过身来,看向站在门口的时谨礼。
“阿礼?”他疑惑地说到。
那人正是游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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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天塔(九)
游执对于时谨礼的到来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,但从表情来看,他显然并不知情。他朝着站在门边的雕花面具鬼做了个下去的手势,那鬼朝他一礼,带上门出去了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快步朝时谨礼走去,长袍垂在脚边,随着他行走的动作飘摇,很是好看。
时谨礼站在门口没动,自上而下地打量他,老半天才说:“误入此境。”
他当然不能说老子追了你一个晚上,在山谷里差点冻死然后绝处逢生拼死一搏闯进这鬼地方就为了找你,否则以游执那脾性,尾巴都得翘上天。
游执没说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