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生意做的真亏!记得啊,刀要还我,听见了没,秦昭?”
“我这个人讲究礼尚往来,你要给我添头,那我也得给你留点东西——右手伸出来。”
秦昭不等桑冉反应,直接抓起他的右手一模。
手腕有些轻微错位,问题不大。
“身为梓人,可要好好保护手呀,桑冉。”
平静的工坊,骤然间穿来杀猪般的嚎叫。
秦昭是踩着天黑的前一秒回家的。
出了一趟门,收货了一堆东西,她的心理美滋滋的。
不论是做发簪的原料,还是治手的报酬——一枚小小的袖珍鲁班锁,都让她在昏暗的战国时代里又找到了一丝亮色。
秦昭推开卧室门,准备向孙膑炫耀她的战利品。
“先生——”
“昭可知现在是何时辰了?”
她的心猛地一落,大感不妙。
“先生,我——”
“昭昨夜与我抵足而眠,今日便在外流连忘返……昭在外面,是认识什么新人了吗?”
秦昭抱着沙盘瑟瑟发抖。
这个阴阳怪气的孙膑,怎么有点子可怕啊?
“先生,你且听我狡辩!”
“……”
情急之下,秦昭将解释嘴瓢成狡辩,惹得孙膑哑口无言。
她有些崩溃。
本就无甚大碍,几句话便能说清的小事情,愣生生被嘴瓢成有意为之,反而越描越黑了。
话还要怎么说下去呢?
秦昭自暴自弃,愁眉苦脸地耸拉着头,幸福和欢快灰飞烟灭,只剩下郁闷和无奈。
“呵。”
她似乎听到了掩唇轻笑的声音,惊鹿般抬起头。
端坐在床上的青年放下衣袖,大方地露出染上愉悦的狭长凤眼。
天边,还未消散的霞光落在孙膑身上。
他的脸映照着些许绯红,似有花簌簌坠落在此,一直铺洒到衣袂,连成一片绝妙的画。
秦昭有些失神。
孙膑周身的氛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平和与美好,仿佛先前那个因人怒意、阴阳怪气的人是假象。
“昭原来也会有如此生动的神采,膑这半日多的坐床相等倒是值得。”
如同吟诵诗篇,青年笑着冲秦昭挥挥手,示意她赶紧进来。
“先生你……没有生气?”
“为何要生气?”
秦昭抱着一堆东西坐在床沿,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神色,似在幻境游历。
距离变近,她身上的细节在越发昏黄的光线中慢慢显现。
孙膑不着痕迹地从头到脚打量了眼前人一番。她确实是全须全尾回来的,案几上被他堆满的担忧就彻底消散了。
不过他承认,先前那番话,确实有那么几分不悦的意味。
——和秦昭无关,主要原因在他身上。
——也和发泄无关,更多的是自嘲和无奈。
“为什么生气?”
秦昭接过孙膑的反问,帮他列出答案:
“比如我一声不吭就出去这么久?比如明知先生一个人会不安,还把你独自留在家里?比如我只顾自己开心,把你忘记了……”
见她越说头越埋低,他皱着眉扯动她的袖子。
秦昭转过脸,五官拼凑成茫然的模样。
“昭,我不是你的责任,更不要把我当成你的责任。”
手掌撑在她边上,身子前倾,目光锁定她的眼睛。孙膑少见地厉声正色地和秦昭说话。
“你不欠我什么,反而是我亏欠你……可以的话,膑希望昭能更肆意一些,自由一些。”
“不要困在鸟笼里。有机会的话,往高天上飞一飞吧。”
天色悄然擦黑,将他的柔和藏于暗色。
“那才是你的世界啊,昭。”
秦昭不知为何,竟在孙膑最后一句话中听到了些许惆怅。
恰似雨花石落入湖中,荡出一圈圈涟漪,遇水展现出的斑斓花纹,一点点消失在深处。
有些遗憾即使无法给出详解,却能在瞬间揪心。
“我只是有些担心你,毕竟大梁于我而言绝非安全。”
孙膑用指尖点推了下秦昭的额头,换上轻松的笑容。果不其然,不擅言辞的他又谈了次失败的心,他的语气也变得轻快飞扬。
“等到远离这是非城,去向不威胁你性命的地方,即使昭彻夜不回、荷露而归……膑见你后只会笑着为你递碗汤。”
秦昭捂脸,把怀里的东西堆到案几上。
她趴在案角,枕着手肘望着孙膑。“先生,别说了——我心里现在很奇怪,竟觉得自己好渣……”
“昭,‘渣’做何解?”
“先生,以你的聪慧,想必不用我解释吧?”
“那昭可愿给膑讲讲今日的见闻?”
“啧,先生竟然没有催